疑惑震惊和不解！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立即从我脸上移走并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我真是如芒刺背。

首先是我真没想到他能来，其次是当时的我真不理解瑞文戴尔男爵怎么和巴罗夫公爵搞在了一起。一个是洛丹伦人，一个是奥特兰克人。

后来我也没打听出这个叫瑞文戴尔的男爵究竟是如何当上斯坦索姆这座巨型城市的领主的。你们有所不知，斯坦索姆城是东威尔德地区河东领地一座非常巨大的城市，却竟让一个区区的男爵统领。

这得是何等的力量和实力才能占据如此庞大的经济和城市的。当然在这群信仰圣光的虔诚教徒里边是不可能打听出原因的，当时也没地方能打听更多。

这个30多岁的男人个子挺高，跟大部分贵族老爷身材截然不同，那些人胖得像猪，但他瘦溜且挺拔。齐肩的金色长发用发油打得油光锃亮，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阳光下那灰色长袍却能发出淡淡的银光。他的气质很出众。

听他们的讲话，似乎法奥主教跟瑞文戴尔男爵是旧相识。瑞文戴尔听说了法奥主教为公主祈祷祝福时发生的奇迹，然而这位男爵并没有向法奥主教要求圣光赐福，看得出男爵非常尊重他。

后来乌瑟尔告诉我，法奥主教最初修行的地方是在东威尔德地区的一个极其著名的圣所，圣光之愿大教堂。后来法奥主教成名后便被教廷调到斯坦索姆城担任黑衣主教。在斯坦索姆当主教的时候，法奥募集善款修建了一座大教堂来救济那些穷苦百姓。在斯坦索姆的时候法奥主教的名声越来越大。

五年前，法奥主教从斯坦索姆城被委派到提瑞斯法大修道院担任紫衣主教。也是在提瑞斯法大修道院乌瑟尔正式拜入法奥门下。

这次瑞文戴尔男爵前来不光是为了叙旧，也是要把巴罗夫公爵介绍给法奥主教认识。

三个人相谈甚欢，但聊得没任何营养，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在的原因，他们聊的无非就是捐款给教会，出钱建教堂，信仰多么虔诚之类的片汤话。

直到他们离开巴罗夫再没看过我一眼。

如果跟这个人相遇只是感觉到了危机，而弗莱德出现在法奥房间的时候我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我得赶紧准备准备了。

“圣光的使者，伟大的法奥主教，我是弗莱德·匹瑞诺德，奥特兰克王国的王子，我前来寻求您的指引。”他虔诚跪在法奥面前。

“王子殿下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你？”法奥的声音很慈祥，但我心里却不踏实。

“我想寻求圣光的指引，祈求圣光能拯救我的灵魂和未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盼。

我斜着眼观察着法奥的表情，他还是那么和善可我却有点着急了。

“圣光愿意拯救所有信仰它的人。”老头说。

“我现在很痛苦，我想要解脱。”他说。

这句老头没有立即回答他，停顿了好一会，他说：“人的痛苦大多来自欲望，有人因欲望而产生动力和乐趣，有人因为欲望而增添压力和痛苦。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这句话叫我皱起了眉头。

弗莱德望着法奥的脸，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半晌，“你是说……我现在错了么？”

老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轻轻笑了一声，“圣光之道，在良知，在爱和善良，在遵循规律，犹如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符合则对，逆之则错。”

弗莱德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知错能改，永远不晚。”

“如果改的结果还是个死呢？”他的眼神变了。

“你寻求的只是符合你心理预期的事情结果。”老头的声音悠悠，“但一切事物的发展规律并不以某人的意志为转移。”

弗莱德摇了摇头，“我不甘心。”

“春天也会下雪，但雪留不住冬天。”

这话让弗莱德愣了一下，“可我……还想试一试。”

“愿圣光指引你前进的道路，究竟如何要你自己去走，但记住，圣光从不欺骗。”

法奥主教的话我没听懂，弗莱德显然也没听懂。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行礼然后默默离开了。

看向法奥主教，他表情竟变得有些凝重。忽然感觉一边有些异样，抬眼望去那个叫图拉扬的少年正注视着我。

图拉扬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自从知道乌瑟尔是谁后他就跟在了我俩身边。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家伙。他总会笑眯眯地盯着我。但我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天真，是一种不是他这个年龄段少年的成熟，以及一种我形容不上来的深邃。虽然这种眼神并不经常出现，而每当不经意的察觉我都会对这个男孩产生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当然，他还是个孩子，更多的是少年青涩和活力感。

“你是不是喜欢女精灵？”我调侃他。

“你知不知道那些精灵跟我们人类身体构造可不一样。”我忽悠他。

“啊？”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你的寿命可不如他们长。”我说：“那个一只眼估计活了上千年。”

“上千年？”

“够你死十几次的？”我瞥着他。乌瑟尔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没摸过女人？”从他有些窘迫和羞涩的表情里，我看得出他应该是情窦初开。或许对那些拥有着傲人身材和迷人脸蛋儿的精灵有了生理反应。

“嘿，别害羞！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我说。

“我……我得首先探寻清楚圣光之道，做一个像乌瑟尔那样的人。”他的脸竟然红了。

“哈哈！你可得了吧，如果你像乌瑟尔那样，你父亲就要把你逐出家族大门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小身世，可以瞒得过我这个先知的眼睛吗？”我高估了这个少年的智慧和阅历。

“让你父亲去提亲嘛。”我说，“或者你直接去追求一下。”

他的脸红得不行。

“渡过爱情的苦，你可能会比他成就更大些。”我指了指一边的乌瑟尔。

洛丹伦的庆典和商业活动似乎已近尾声，各王国勋贵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了王城。

春日艳阳大地回暖，城里的柳树已经抽出了嫩绿新芽，去年的寒冷和瘟疫也随着和煦的风悄然消散。

我一直守候在通往北大门的国王大道旁等待着精灵们从这路过。

不苟言笑的希尔瓦娜斯一脸严肃，但这种高冷展现在她的脸上并无任何违和感，反而更添魅力。

她当然看到了我。

她脱离了队伍骑着那只白色大鸟站到我面前。“你出现在这里是何原因？凡人。”她的语气跟她的脸一样冷。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闪到一边。

“看看你。”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们人类搭讪女孩的方式这么俗气么？”

“但确是真情实感。”我接过她的话。

“吾王已饶你一命，你是不准备好自为之么。”她语气虽严肃却没听出多少威胁。

“我相信他饶我一命可不仅仅是为了高等精灵的面子。”我微笑。

“为什么你看上去很普通，可似乎又是那么自信。”她笑了一声，“你觉得你是谁？”

“对于现在，你可以不以为然，可未来你一定会记起现在我对你说的。”

“你假扮教徒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还是每个来参加庆典的外来人你都这么说一遍？”

“对于这一切我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我没有反驳她说的假扮。

“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我来自遥远的暴风王国，或许你都没听说过那个地方。但说实话见到你确实是一个偶然，而当见到你时我确定这个偶然或许不仅仅是个偶然。”

“说明白点，我没兴趣听你故作高深。”她不耐烦了。

“我看到过这个世界的未来。”我说。“你，你的王，你的国，包括这里，你我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

“你并不是先知，你只是一个疯子。”她语气变了。

“随你怎么想，今天的遇见或许会改变什么，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也只能做到这些。”

她眯起了眼睛。

“我看到过这个世界的未来，太阳并非永远高悬天空，只有死亡才是永恒。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当你站的这块土地成为焦土，也便是你加冕为王的时候。”

她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质疑，“你想挑拨离间还是危言耸听？”

“不！”我立即否认。“我没有必要危言耸听，也挑拨不了任何人，只是这个相遇让我看到了过去和未来，并逐渐重新找回了我自己。”

“你在胡说八道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

“你时间紧迫，我也长话短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命运都会推着你向前。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会见面，尤其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以活人的身份见面，但今天的话请务必记得。”

她已面露愠色。“今天一箭射死你，未来我们还会相见么？”

“会的。”我说。

她忽然笑了，“你确实是疯了。”

她的话叫我也笑了，人微言轻，这时候我的话可能还不如个屁动听，她不信也正常，如果你是她大概你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请允许我提前称你为女王大人吧。”

说着我伸出左手，向她微微鞠了一躬，“请女王大人安心上路。”

说完我躬身缓缓退进了身后巷子。

突然一箭擦过耳际钉进了我旁边的墙里。直起身子看到希尔瓦娜斯将她手里的弓缓缓放了下来。

“我会记住你的，凡人。”

“我叫比尔，比尔·麦克斯。”我点了点头。拔出了墙上的箭矢我举在手里朝她招了招手，“感谢女王陛下的临别赠礼。”

她忽然对我笑了。

唉……

她对我笑了！